2023-03-23 00:05:17 來源：嗶哩嗶哩
文 | Misakey
半個小時后，我抱著一大沓資料從副社長辦公室走出來，臉上的笑容早就在我進入三分鐘后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(資料圖片)
我本以為是遇到了賞識我的伯樂，沒想到卻是踏入了虎穴。
我實在想不明白，他在便利店的時候還是一副平靜溫柔的模樣，而剛才的他，是一副萬惡的資本主義國家嘴臉，冷淡地對我說著“給你兩天時間，把這些資料全部消化完?！?/p>
果然我應(yīng)該還是多積攢點經(jīng)驗再過來當(dāng)所謂副社長的助理，他做起事來倒是一絲不茍雷厲風(fēng)行，也不想想自己招來的人有沒有這個能力。為了讓自己更好受些，我只能把自己看作是他的關(guān)系戶，至少我不用通過一層層繁瑣的面試來到這個重要的崗位，在人生起跑線上，我算是已經(jīng)超越了。
轉(zhuǎn)換一種角度思考后，看著眼前這堆積如山的資料，我頓時也就沒那么慌亂和害怕了，不就兩天嗎？不就48個小時嗎？我不吃不喝不睡我就不信啃不完這些干巴巴的資料。
事實證明，任何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盡量不要把話說得太滿，第一天上班我就因為看資料看太困在辦公桌上打起了小盹，他走過來敲敲我的桌子，并用低沉的嗓音喚醒我。
“提醒你一下，這里可不是你的便利店。”我趕忙坐起來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，他繼續(xù)說：“AG的行政考核可比我的要求嚴(yán)格得多，如果你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收到解雇書，我勸你多喝幾杯咖啡提神?！?/p>
之前在便利店工作有點生物鐘紊亂，到了這個點就會開始犯困。目前的我還只是副社長的實習(xí)特助，得過了三個月的考核期才能正式轉(zhuǎn)正成為正式助理，但就我現(xiàn)在的精神情況來看，能不能熬過這兩天都不知道。
第一天上班就被領(lǐng)導(dǎo)抓包打瞌睡，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。以前至少還有個上級能提醒我一下，現(xiàn)在我的頂頭上司直接成了公司高層，這讓我一個普通打工人一時半會兒怎么能接受。
回到家琳姐問我今天上班怎么樣，我只能笑著說還不錯。為了完成閔副社長給我的任務(wù)，吃完飯我就馬不停蹄地回到房間繼續(xù)翻閱資料。這種感覺一下子把我拉回了高考前100天，為了那幾場考試，每個人都分針奪秒，奮筆疾書，都在與時間賽跑。資料實在太多了，我的精神很難集中，每隔半個小時我就會跑神，這不我又看睡著了，醒來時發(fā)現(xiàn)天蒙蒙亮，看了眼時間，竟然已經(jīng)凌晨五點了。
資料沒看完，覺也沒睡好，我重新爬上床裹著被子睡了一個多小時，又被上班的鬧鐘給叫醒了。
他不僅是個工作狂，還是個時間惡魔。他要求我必須上班比他早到半個小時，替他整理辦公室桌面，將早晨需要處理的文件一一羅列好，并清潔咖啡機，泡上早晨上班的第一杯黑咖啡，哦，而且還必須要加冰塊。
做完以上所有的事情后，我站在他辦公桌前插著腰。
“我哪里是來上班的，我就是來做保姆的……”
“保姆會有這么高的工資嗎？”
“哦莫！”
他突然出現(xiàn)在門口，把我嚇了一大跳。
“如果受不了的話，考核期間你可以隨時提離職?！?/p>
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對面的辦公椅坐下，他看著桌子上的咖啡，端起來喝了一口。然而，他并沒有咽下去，而是緊鎖眉頭，用一雙不可思議的眼神盯著我。我瞪大眼睛表示不理解，他搖搖頭站起身，將杯子里的咖啡全部倒在廢水桶，將嘴里的液體吐進了垃圾桶。
我咽了咽嗓子，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。果然他拿著空的咖啡杯質(zhì)問我，“你用的什么咖啡豆？”
“就……就你柜子里的那個，白色包裝的。”我指了指旁邊的柜子。
他倒吸了兩口氣，走到柜子旁，打開并拿出那包咖啡豆，將背后的生產(chǎn)日期展示給我看。
“這包咖啡已經(jīng)過期了，你沖泡的時候都不看一下的嗎？”他似乎生氣了，“你在便利店沖咖啡也是這樣？”
“啊，過期了嗎？”我查看了一下剛才沖泡的咖啡豆，果然已經(jīng)過期兩個月了，“對不起，我沒注意，我以為放在你柜子里的都是可以的，我給你重新泡一杯。”
我往咖啡機的方向走了兩步，被他拽住。
“你出去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出去?！?/p>
他的情緒一向都控制得很好，可越是這樣，我心里的不安就越多，雖然他及時咖啡的問題，但對我來說卻是一次重大的失誤，我知道他是一個十分講究且苛刻的領(lǐng)導(dǎo)，而我作為他的助理，的確十分失職。
整整兩天，他都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，不知道是因為他太忙了，還是因為昨天早晨咖啡的事還在生氣。本來我還想著可以離他近一些，還能多了解他一點，結(jié)果我們的關(guān)系卻越發(fā)地疏遠(yuǎn)。
或許是我對他的濾鏡太高了，以至于他當(dāng)初給我這個機會的時候我都沒來得及多斟酌一下，或許他并不像我想得那么善解人意，至少工作時的他不是這個樣子。
他給我的資料我已經(jīng)按時看完了，并在第三天寫一份完整的分析報告給他。整個下午我都在盯著收件箱發(fā)呆，他什么都沒有回復(fù)，就連辦公室的門都沒有出。
下午前臺領(lǐng)著一位客戶走過來，讓我將他帶進去，我表現(xiàn)得很積極，我推門而入時，看到他插著腰站在窗邊，他轉(zhuǎn)過身來，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，我也沖他笑著。直到他略過我，包括視線，我才知道他的目標(biāo)并不是我，而是我旁邊的客戶。
“鄭總，請坐。”
“副社長，請問需要咖啡還是茶？”
“不用了，你出去就行。”
就這樣，我又被他趕出去了。我的自尊心在這一刻徹底被碾碎，面對這個對我有著恩惠卻又不知該如何相處的男人，我頓時失去了方向，我在鍵盤上敲下“辭職書”三個字，接下來的文字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寫下去，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，打濕了我的米色西裝褲，我趕緊拿紙巾擦了擦。
沒人愿意讓別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，我想起人事在入職前跟我說過，20層有一個空中花園，我想也沒想地就坐電梯上去了。
電梯門一打開就是撲面而來的風(fēng)，吹在臉上有些冷，這里確實就像花園一樣，有長椅，有綠植鮮花，也有白色的歐式?jīng)鐾?，在這里待上一會兒的確可以讓心情放松一些。
我瞥見垃圾桶旁邊有幾個踩滅的煙頭，看來這里也是吸煙人士首選的好地方。我摸了摸口袋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然沒帶手機，原本我還焦慮了一下，但一想到他對我冷淡的態(tài)度，心想那就破罐子破摔吧，解雇我好了。
站在高處凝望的風(fēng)景要比地面所看到的風(fēng)景更加簡單純粹，遠(yuǎn)處的云、飛過的鳥、路過的飛機、對面寫字樓反射過來的陽光。
我站在玻璃護欄邊，趴在那兒俯瞰樓下，我心里突然在想，從20層掉下去應(yīng)該會很疼的吧？樓下的行人像螞蟻一樣渺小，好像伸出手指就能將他們一一碾碎，我看著他們匆匆忙忙從不停留，也在好奇他們此時此刻的內(nèi)心里都在想些什么。
“工作期間擅自離崗，你果然是不把行政考核放在眼里。”
這個聲音怎么那么熟悉，不會的吧，他不可能會出現(xiàn)在這里吧。
“你這是想不開??？”
我慢慢轉(zhuǎn)過身，心中默念一萬句“不要是他”，已經(jīng)遲了，他那張臉我是到死也不會忘記的了。
“抱歉……”我向他走去，“我會認(rèn)罰的?！?/p>
他笑了笑，看著我說：“認(rèn)罰？職場不是過家家，收起你那不值錢的自尊心?！?/p>
“副社長，你如果對我不滿意的話，可以直接跟我說，真的沒必要用這種方式折磨我?！?/p>
“你覺得我是在折磨你？”他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，“美咲，我是給了你機會，但我是給你機會來工作的，不是讓你玩角色扮演的?！?/p>
“我非常感謝你給我這個機會，但很顯然，我做不好你的助理?！蔽乙苍跉忸^上。
“是你做不好，還是你根本沒打算做?！?/p>
“你這話什么意思？”我反問他。
“沒什么意思，就是覺得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不堪一擊?！?/p>
我張了張嘴又合上，他到底是什么意思？如果這樣都不算折磨，那非要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才算折磨嗎？我實在看不透眼前這個人。
他從我身邊繞過，走到我剛才的位置，眼睛向下望。
“你之前跟我說過，你說你很羨慕能在這里上班的人。”
“我是說過?！?/p>
“但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和我們一樣了，你還羨慕嗎？”
“你是為了讓我看清現(xiàn)實才這樣對我的嗎？”
他雙手插著口袋，瞇著眼看著我，“我有必要浪費時間在這件事上嗎？”
我沒有說話，他繼續(xù)說：“短短三天，你已經(jīng)把你所有的弱點都暴露給我了，助理這個崗位是很枯燥又繁瑣，也并沒有你想得那么光鮮亮麗，但與此同時，它也沒有你想得那么糟糕?！?/p>
“那你想讓我怎么做?！?/p>
“我想知道你的能力在哪里，你的能耐有多少。”他朝我走來，站在離我半米遠(yuǎn)的距離，“如果你覺得你可以做到，那就證明給我看，我沒有選錯人，如果你覺得你做不到，我立刻讓人事給你走離職流程，你馬上就可以回家。”
我承認(rèn)他的話狠狠打擊到我的自尊心，但也激起了我的不甘心。
在這個世界上，沒有人愿意做夾著尾巴逃跑的人，來這里是我自己選擇的，如果就這樣離開了，別說他了，我都看不起我自己。
不論如何，我是絕對不能輕易輸給他，至少現(xiàn)在此刻，我不能輸給他。
我憋著滿肚子氣瞥了他一眼，談判我肯定是談不過他，與其和他爭個你死我活，還不如和他保持距離。我轉(zhuǎn)身離開，朝電梯的方向走去。
他很快跟上來，和我并肩站在電梯口，我們一同進入電梯，默契地伸手按下同一個樓層。
“我以為你會按一樓?！?/p>
“我倒是想，但我東西還在辦公室?！?/p>
“所以……”
“沒有所以，我會留下來?！?/p>
我看向前方，內(nèi)心默默說道：我才不能這么輕易認(rèn)輸。
八
當(dāng)你有一個工作上雷厲風(fēng)行，生活上卻冒冒失失的上司，你會如何跟他相處呢？
夏琴給我的回答是“這么反差的男人，你不覺得很心動嗎？”，果然有些事情是不能跟戀愛腦溝通的。
真不知道當(dāng)年那個舞蹈才子鄭號錫是怎么看上她的。
他本來是可以和心動掛上一點邊，但自從他跟我在天臺上說完那些話以后，我就將他視作我工作中的障礙物，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他丟來障礙的時候及時躲過去。
不知不覺，我竟然在這里成功熬過一個月，當(dāng)然也不能完全說“熬”，有時候看到他帥氣的臉龐，開會的英姿，還是非常賞心悅目，只是私下里對我那副愛答不理的嘴臉，實在讓我難以想象，這個男人竟然就是便利店那個笨拙而溫柔的男人。
他是個妥妥的工作狂，一日三餐需要我來提醒，到了下班的時間也會留在辦公室，有一次我加班替他整理第二天開會的資料，看見門沒關(guān)就下意識走過去幫他關(guān)上，我剛走到門邊，就瞥見他靠在椅子上打瞌睡，嘴巴微微張著，雙手抱胸交叉，看上去有點呆傻。
按理說這個時間點他早該回去，也不知道為什么，他似乎一點也不喜歡回家，寧可在公司待到很晚很晚，去樓下買份關(guān)東煮，都不愿意到點回家。
他不會是結(jié)婚了吧？難道跟老婆不和？還是說，他有個會家暴的女朋友？呸呸呸，我搖搖頭，人沒事還是少看點社會新聞，不然總覺得身邊的人都不太正常。
我本來不想去打擾他，但不知道怎么了，我看見我椅子上午睡時用的毛毯，想說拿進去給他蓋上，我的大腦警告我不要亂來，但我的手和腳已經(jīng)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，當(dāng)我把毯子披在他身上，他就突然睜開了眼。
我嚇得往后退了幾步，瞪著不知所措的眼睛。他看了一眼身上的毯子，又看向我。
“我……我看你睡著了，怕你感冒……你要是不需要我就拿走?！?/p>
我以為他會嫌棄，準(zhǔn)備伸手拿毯子，結(jié)果被他一把抓住。
“我還沒開口，你倒是幫我把話給說完了?！?/p>
他松開我的手，站起來，將毯子放在了椅子上。
不過等下，這好像是我的毯子，他不打算還給我嗎？所以他到底是嫌棄還是不嫌棄??？
“吃飯了嗎？”他問我。
“還沒，不過我不餓。”
話剛說完，我的肚子就開始叫了，我連忙捂住。
“你別誤會，這是中午的還在消化。”
他的確沒誤會，他壓根就懶得聽我解釋，不知道到底是誰打擾了誰工作，總之他拿上車鑰匙，走到門口停下，轉(zhuǎn)身對我說：“我肚子餓了，陪我去吃飯?！?/p>
剛坐上副駕駛的時候，我的心還很慌，他雖然比我大不了多少，但我總覺得像他那么搶手的男人應(yīng)該不至于單身吧，我甚至都在懷疑他是不是已經(jīng)結(jié)婚了。
“其實我覺得我坐后排比較好?！?/p>
“你還想讓我當(dāng)你的司機？”他看著我，“要我說，這車應(yīng)該由你來開?！?/p>
聽到這里我選擇閉上嘴巴，我一想到我的路考考了三次都沒過，更別說幫他開車了。在入職之前，他就把我的底摸得透透的，所以我不會開車這件事他也知道。
“韓餐還是日料？”
“嗯？”我看著他眨眨眼，“你問我啊？不是你要吃飯嗎？”
“我選不出，你幫我選一個?！?/p>
果然是不愛吃飯的人，連吃什么都要別人幫忙決定。
“韓餐吧?！?/p>
“好?！?/p>
我們停好車，走進一家面積不算大的韓式餐廳，店家是一對夫妻，丈夫在廚房烹飪，妻子在大堂招呼客人和上菜。我們來的時候已經(jīng)沒什么客人了，老板娘還送了我們兩份小菜。
餐上齊后，我們都很默契地埋頭用餐，他還是老樣子，邊吃飯邊看手機，不是看資訊就是在看工作資料。
“副社長，你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看工作了？”
話剛說出口，我就知道我的要求有點越界了，他可是我的上級，我怎么可以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。就在我以為他會懟回我的時候，他居然真的把手機放下了。
“那個……我是覺得吃飯就要好好吃，你一邊看一邊吃就容易消化不好?！?/p>
“嗯，我不看了?！?/p>
什么情況，他怎么突然這么溫柔，難道是老板娘給他放“聽話水”了？看他如此認(rèn)真低頭吃飯，我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，我一邊吃一邊笑了起來，很不巧就被他看見了。
“笑什么？”
“沒什么。”
“趕緊吃?！?/p>
我為什么要同情資本家啊，反正吃得再快他也是帶我回去加班，我頓時懊惱自己這個錯誤的決定。吃完飯他主動付了款，我們回到車上，他突然問我：“你家在哪兒？”
“你不會要送我回家吧？”我很詫異。
“不然呢，你要回去上班我也不介意?！?/p>
“真的？我可以回家啦？”
“你再不說我就回公司了?！?/p>
我立馬說出了一串地址，笑嘻嘻地看著他。
“可是，我資料還沒整理完?！蔽疫€是有點心虛。
“會議推遲到下午了，你上午再弄還來得及?！?/p>
“為什么改了時間你不跟我說，早知道……”我好像又說錯話了，“沒事……”
“早知道你就早點走了是嗎？”
“你就那么喜歡加班??？”
“喜歡?！彼卮鸬煤芸隙?。
“奇怪的人?！蔽宜樗槟钪！澳憧茨愣际聵I(yè)有成了，你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嗎？”
“生活？你指什么？”他目視前方認(rèn)真開車。
“就和朋友吃飯喝酒，跟喜歡的人一起約會呀……”我故意說。
“無聊?！?/p>
“無聊？你沒有朋友，沒有喜歡的人嗎？”
“那你有嗎？”他反問我。
“我有朋友呀！”
“喜歡的人呢？”
“……”他把我問住了，“是我先問你的好不好?！?/p>
“你都沒有你還問我?！辈恢朗遣皇俏铱村e了，他的嘴角好像微微上揚了一下。
他剛才是在笑嗎？
“你不會這把年紀(jì)了還單身吧？”
他突然踩了一腳剎車，看了我一眼，嚇得我趕忙抓緊了前扶手。
“再多嘴我就讓你下車?！?/p>
首次體驗上司送自己回家，感覺并沒有我想象那么好。是我說錯話了嗎？還是說我提到了他的傷心事？他不會是有什么情傷吧？我捂著嘴。但不應(yīng)該，他那么有才又那么有錢，想靠近他的女孩子肯定一大把，要是我……等下，為什么我要說我。
我狠狠拍打著自己的額頭，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。盡管我很好奇他的個人情感，但隨意打探別人的私生活并不禮貌，我不能再像今天這樣和他說話了。
由于我沒有告訴琳姐自己的工作情況，面對加班的情況，她也從不說什么，還單純地以為我只是找了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叮囑我要好好工作，年輕就要多努力之類的話，我也只能像鴿子一樣點頭。
助理的工作十分瑣碎，更何況我的上司還是以為高要求，高能力，高自律的可怕男人，像我這種職場菜鳥，做事能力跟不上他的傳喚速度，思想也難以達到他的高度。
要說沮喪和挫敗肯定是有的，但偏偏這個男人總會突然給你一點甜頭，讓你短暫地遺忘他給你帶來的折磨。
上一次是加班飯，這一次是休假，他說自己過段時間要出差，公司沒什么事情就可以不用來，就當(dāng)給我放幾天假。作為他的貼身助理，我自然會問一嘴他的出差行蹤，結(jié)果他居然告訴我這是私人行程，我不需要知道。
“你不會是去偷偷結(jié)婚吧？！”我小聲地說。
他轉(zhuǎn)過頭，皺起眉頭，我知道他又對我忍無可忍了，沒辦法，我覺得我也就這種時候可以讓他稍微嘗點“苦頭”。
“我認(rèn)為你還是來上班比較好?！?/p>
我聽完趕緊跑回自己的工位，假裝什么都沒聽見。他無奈地?fù)u搖頭，轉(zhuǎn)身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。午休起來，我看到對話框他發(fā)來一條消息，說讓我去樓下買兩杯咖啡，一杯冰美式，一杯摩卡，錢已經(jīng)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了。
我買完兩杯咖啡，路過了之前打工的便利店，看見阿慧姐在收銀區(qū)。我想著耽誤一會兒應(yīng)該也沒什么問題，于是就走了進去。阿慧姐看見我很開心，還問我最近工作的情況，我回答她很好，還說老板給我放了幾天假。
因為還在上班時間，我也不能久留，走之前經(jīng)過冰箱，順手拿了兩瓶香蕉牛奶，阿慧姐最后沒收我錢，讓我拿了趕緊上班去。
他的辦公室門沒有關(guān)，我提著咖啡敲敲門進去。
“副社長，您要的咖啡。”他正在跟客戶打語音，頭也沒抬地說“你把摩卡拿走。”
“誒？為什么……”
“因為是給你的?！彼次野胩鞗]動靜，又說：“拿了趕緊出去，我在工作?！?/p>
我把摩卡拿在手里，與此同時，我又將口袋里的香蕉牛奶拿出來放在了裝咖啡袋子的旁邊。回到工位上，我看著這杯摩卡，心里有些復(fù)雜。買咖啡的時候我還在想這杯摩卡會是誰的，因為他常年都只喝冰美式或者手沖，加奶加糖他一律不要。
所以他知道我喝不了苦咖啡，才給我點了摩卡。我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給他泡咖啡，用了過期的咖啡豆讓他生氣，現(xiàn)在心里更是過意不去了。
副社長出差的第一天，我還是回公司上班了，并不是因為我內(nèi)疚，而是我確實還有些工作需要處理。早上和市場部、IT溝通開完短會，下午整理好項目資料我就提前離開了，進電梯時看見人事部經(jīng)理，我們互相打了招呼，電梯關(guān)門時，我隱約聽見她對另外一位同事說“我就說吧，她肯定是……”
入職兩周，我就聽到過一些傳聞，人事部說我根本不是這個專業(yè)卻被選為當(dāng)助理，覺得我的出現(xiàn)并非走了正常流程；于是謠言肆意，有人認(rèn)為我是關(guān)系戶，有人覺得我和副社長關(guān)系不一般，還有人說我是別的公司派過來的間諜……人事經(jīng)理表面對我是客客氣氣，背地里也沒少說三道四。好在我的上司從來不在意這些，看見我因為流言而沮喪難過，他只會叮囑我把工作做好，或許也是受他的影響，短短兩個月時間，我已經(jīng)感覺到我和之前的自己有了很大的不同。
一天下來，我總會不自覺地看向他的辦公室，腦海里想著他說“我是私人行程?！?。
到底是什么私人行程呢？不會真的去偷偷結(jié)婚了吧？想到這里我竟然還有一絲沮喪，真是可笑，被他使喚久了，突然放我自由了反而讓我有點六神無主。
難得休假，我約上溫哥和老鄧出來喝酒吃飯，珊珊最近一直在加班，實在沒辦法出來，于是我們?nèi)齻€人吃完飯又去溫哥表哥開的KTV去唱歌了。
站在樓下，我看著熟悉的角落，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，他問我借火機，我想也沒想就從口袋掏給了他，難怪他后面問我是不是也抽煙。我笑了起來，老鄧問我笑什么，溫哥看我一臉洋溢，抓著我審問是不是談戀愛了。
談戀愛？我倒是想有一個男朋友，但也沒有這號人可以出現(xiàn)。非要找一個目標(biāo)的話，是的，我確實又想到了他，我不知道為什么最近總是會想起他，他去哪里了？他怎么突然沒消息了？他說的私人行程到底是什么呢？
你們聽過一句話嗎？念念不忘，必有回響。在我們結(jié)束準(zhǔn)備去前臺開發(fā)票的時候，路過一個大包廂，我僅僅就是朝著里面望了一眼，只是望了一眼，竟然就看見了他。
他喝得滿臉通紅，襯衣領(lǐng)口敞開著，手里握著半杯洋酒，他還將袖子挽起來，露出線條好看的手臂肌肉以及青筋，釋放著他那獨一無二的荷爾蒙魅力。然而這一刻，我半刻癡想都沒有，我只有憤怒以及失望。
這就是他的私人行程，和一群衣冠禽獸一樣的男人坐在一起，每個人身邊都坐著一位姑娘，包括他的身邊也是，溫哥說過，她表哥的會所經(jīng)常會有一些財閥、官宦以及有錢的商人，他們私下也設(shè)有陪酒服務(wù)，只是不會明著說。
所以這兩次表哥給我們選的房間也都是非常隱蔽的角落，不讓其他人打擾到我們。
老鄧問我看什么，溫哥也喊著說趕緊走，而我的腳卻遲遲停在原地，仿佛被膠水黏住了一樣。當(dāng)摸著脂粉氣的女人拿著酒杯靠近他，我再也忍耐不下去，或許也是喝了酒的緣故，我的膽子如火箭發(fā)射一般，咻地沖上了腦門。
包廂里所有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，包括他。他用力眨著眼睛，身體向我的方向前傾，等他看清了我，我已經(jīng)站在他面前。
“副社長，這就是你說私——人——活——動?！蔽野涯撬膫€字說得特別重。
“誰啊這是，老閔，你的人?。俊迸赃呉粋€喝得醉醺醺的微胖中年男人說道。
更有人把我當(dāng)成陪酒小姐，抓著我的手想要將我拖過去。
“新來的妹妹嗎？多大了啊！挺可愛的啊……”
“你放開！”
長這么大我可從來沒有來過這么烏煙瘴氣的場合，更無法直視這群令我感到惡心骯臟的油膩男人，當(dāng)陌生老男人摸上我的腰，我嚇得大叫一聲，眼淚瞬間就飆了出來。
我看見他起身，跨過人群向我的方向走來，他伸出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，將我從另一個男人的手中奪了過來。
接下來的畫面也是我沒有想到的，他把我拉到身后，順勢又給了那個男人一拳。
包廂里瞬間戛然而止，我捂著嘴巴看著他，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。
所有的記憶都在他重重的一拳下徹底丟失了，我只知道他抓著我的手走出包廂，我們穿過走廊、進入電梯，走出KTV的大門，他的腳步一點也沒停下，越走越快，我?guī)缀蹙鸵簧稀?/p>
“呀！你慢點！”
終于，在我一次次呼喚中他猛地停下，他轉(zhuǎn)過身，對著我喘著粗氣，他用手指著我的鼻子，又氣憤地放下，他漲紅的臉像熟透的柿子，很快就要裂開。
“你在干嘛？”他正在努力克制情緒。
“這話應(yīng)該我問你，你在干什么？”
“這是我的私人行程，你為什么多管閑事？”
“你以為我想管？我本來是要回家的，結(jié)果我就看到了你，我看到你和那幫人……”
有些許我覺得惡心，我不愿意說出口。
他盯著我看了很久，又嘆氣。
“算了，隨你怎么想?！?/p>
“你承認(rèn)了吧！你的私人行程就是做這種事，是嗎！”
他沒有理我，轉(zhuǎn)身從煙盒里取出一支煙，憤怒地咬在嘴里，他摸了摸口袋，發(fā)現(xiàn)沒有打火機，他罵了一句粗口，并把煙丟在了地上。
他生氣的樣子很可怕，連我也不敢靠近，我知道他一定很生氣我破壞了他的局，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，我不希望看到那樣的他。
“對不起……”我主動向他道歉，“我不是故意要破壞你的場子?！?/p>
他轉(zhuǎn)過身看著我，壓低了聲音說：“你知道你剛才有多危險嗎？如果我要是喝醉了，沒人幫你，你知道后果有多嚴(yán)重嗎！”
“那你呢？你就不危險嗎？你和他們明明是一類人?！?/p>
他突然啞口無言。
我們陷入了沉默，很深的沉默。
頭頂?shù)穆窡袅恋冒l(fā)燙，抬起頭都看不清月亮，我有些后知后覺，想起那雙撫摸在我身上的手，我又一次忍不住哭了起來。
他看著我有些不知所措，問我是不是哪里受傷了，我搖搖頭，只是抱著自己，他似乎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，于是向我靠近。
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，拍拍我的肩膀試圖安慰我，我大概是真的喝醉了，轉(zhuǎn)身投入他的懷抱。
“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……我不想看到你和他們一樣，你不要變成那樣好不好……”
眼淚從眼眶緩緩流下，像關(guān)不上的水龍頭，我抓著他的衣服，把臉埋了進去。
“對不起?！彼拇劫N在我的耳邊，“我沒保護好你。”
九
最后我記得他扶著我上了計程車，還把我送回了家。當(dāng)琳姐打開門，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正摟著我，差點就要動手了，好在老爸眼疾手快拉住了琳姐，才能讓他有機會還自己清白。
他把我送回家后，對我家里人說了聲“抱歉，沒能照顧好她”就匆匆離開了。
第二天我醒來時，琳姐逮著我審問昨天的情況，得知昨晚那個風(fēng)度翩翩的男人竟然是我的頂頭上司，嚇得她半晌說不出話。
過了會兒，她才拉著我問：“你老板不會公報私仇吧？”
我想現(xiàn)在該擔(dān)心的不是琳姐，而是昨天的我。
我破壞了他的應(yīng)酬場合，也不知道后面有沒有給他帶來麻煩，先不說他會不會解雇我，我現(xiàn)在連怎么面對他都沒想好。
然而，解雇書沒有等到，卻等來了他的電話。
【你還好嗎？】
【嗯，你呢？】
【我沒事?！?/p>
【對不起啊，副社長，昨天我……】
【沒事?！克聊艘粫?，【你沒事就好?！?/p>
又是短暫的沉默。
【你現(xiàn)在在家嗎？】
【嗯?！?/p>
【我能去找你嗎？】
【嗯？】
我的本意是為了昨晚的事向他當(dāng)面道歉，但去往他家的途中，我的心跳得很快。我記得他昨晚抱我了，他還在把嘴唇貼在我耳邊說話了。
我一路上都在沉思，闖了好幾次紅綠燈，被人罵了兩次“不看路”，我想我大概是瘋了，我不是從昨天才開始瘋的，從我在便利店再次遇見他的時候，我就已經(jīng)瘋了。
他一定不會想到短短三個月，我就對一個人產(chǎn)生了那么強大的依賴，而昨天他對我的保護，就是我抵抗對他“喜歡”的最后一道防線。
他住的小區(qū)很大，我找了十幾分鐘才找到，我按了門鈴，他很快打開門。
“副社長……”我說，“副社長，對不起?！?/p>
果然還是很難說出口。
“先進來吧?！?/p>
他打開門讓我進去，我換了一雙男士拖鞋，跟在他身后走進了客廳。
“喝點什么？”
“水就好了。”
他遞給我水的時候，我碰到了他的手，我下意識地縮了回來。
“怎么？我手上有靜電嗎？”
我搖搖頭，再次接過那杯水。
“怎么了，突然來找我？”
我抬起眼睛認(rèn)真地看著他。他脫去了沉重嚴(yán)肅的西裝，只穿了一身淺灰色的家居服，看上去非常親切溫和，沒有打理過的頭發(fā)軟塌塌的，應(yīng)該是剛剛吹干。
“昨天的事，是我沖動了，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，我應(yīng)該相信你的……”
“你說得對，我也許和他們是一類人。”
“不是！你不是……”
他看著我，笑著說：“你就那么相信我是好人？”
“我不知道好人的定義是什么，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壞人。”
他靜靜地看著我，欲言又止，我看著他的喉結(jié)上下起伏，咽了幾次喉嚨。
“這個點來，你不會是過來蹭飯的吧？”
我看了眼時間，居然已經(jīng)十二點了。這下又該解釋不清了。
“要不，我請你吃飯賠罪吧?！蔽姨岢鱿敕ā?/p>
他輕笑了一聲，站起來說：“坐著吧，我給你做飯吃?！?/p>
連我自己也沒想到，我竟然就這樣來到了他的家。從門口只有男士拖鞋來看，他的情感情況一目了然了，我說不上到底算不算開心，畢竟我從他的眼睛里也沒有看到一絲半點的可能。
他的家很大，光是客廳就有我家客廳兩個半大，看他在廚房忙前忙后，我也不敢去打擾添麻煩，于是就自己逛了起來。一個人住竟然有四個房間，主臥的被子還沒整理，看來也是剛起床沒多久，房間里到處都是他的氣息，我還偷偷閉上眼聞了聞。
“好變態(tài)……”我心里想。
我走出主臥，來到一間客房，這里擺放著一張小床，還有工作臺和電腦，我猜應(yīng)該是他的書房了。
他平時也會看書，書架上是琳瑯滿目的圖書，還有好幾本放在地毯上和桌子上，我看到有一本書塞得鼓鼓囊囊，便好奇伸手拿，此時書里夾著的東西全都掉在了地上。
“沒人跟你說，在別人家不要隨便翻東西嗎？”
“對不起……剛才……”
“我不喜歡別人碰我東西，出去?！?/p>
“那個不是全家福嗎，你怎么都不擺出來？”
“我說，出去！”
他貌似真的生氣了，我只好夾著尾巴跑到客廳。
我這該死的好奇心到底要惹多少禍才肯罷休。之后的時間，我沒敢再隨意走動，直到他跟我說“過來吃飯”，我才從沙發(fā)上站起來。
“這……這都是你做的？”
“不然我剛才在廚房忙活半天，是鬼嗎？”
“你這么會做飯，那你干嘛還去便利店吃關(guān)東煮?。 ?/p>
“忙，不想做飯?！彼_凳子坐下，“趕緊坐下?！?/p>
天知道他的廚藝有多好，這哪里是一個每天吃便利店關(guān)東煮的人會有的手藝！本來我還想著說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別狼吞虎咽沒有形象，結(jié)果我不僅吃得很開心，我還多盛了一碗飯。
“還要嗎？”
“不用了……再吃我就真成豬了?！?/p>
他啞然一笑，搖搖頭繼續(xù)吃飯。
我們成功消滅了所有菜，做到了環(huán)保的光盤行動。我這個人有個習(xí)慣，吃了別人的飯，就會主動洗碗，但是他執(zhí)意不讓，我偏執(zhí)意要洗，于是在來回爭執(zhí)之間，盤子摔在了地上，發(fā)出一聲劇烈聲響。
我很抱歉，內(nèi)疚地說著“對不起”，他非但沒有生氣，還抓過我的手緊張地問道：“沒事吧？”
我吃驚地看著他，搖搖頭說：“我沒事，不過盤子碎了，我回頭賠一個給你。”
他嘆了口氣，松開我的手走到廚房，背對著我說：“你坐著吧，別添亂了。”
你別添亂了。原來在他眼里，我的行為是多此一舉的。
我承認(rèn)我的自尊心很高，在這種事情上也很容易陷入低落，我走去客廳坐著，看著他將摔碎的盤子拾起并丟進垃圾桶。
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在給他添麻煩，無論是在KTV還是剛才的事，我在他面前總是出錯，沒能做好任何一件事。
他看似對我沒有任何的指責(zé)，卻又處處讓我覺得難受。事已至此，我不敢再多待下去，我怕再給他制造麻煩，讓他覺得心煩，等他收拾完一切，我便提出要先回去。
站在玄關(guān)處，他提出送我，被我拒絕了。
“你是不是快到考核期了?！?/p>
“嗯，下周就要述職了?！?/p>
“嗯，我相信你沒問題?！?/p>
他看著我淺淺一笑，仿佛是真心希望我能通過。
“你到時候也會在嗎？”
“會。”
“你……其實……希望我留下來嗎？”
“為什么這么問？你表現(xiàn)得好就會留下來?！?/p>
“不是，我是問你，你希望我能留下來嗎？”
他似乎被我問的問題感到有些奇怪，但還是笑著回答：“能留下當(dāng)然是好事?！?/p>
“你怎么不懂呢？我問的是你，你希望……”
“美咲！”他突然大喊我的名字，“時間不早了，你該走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一會兒還有事，就不送你了?！?/p>
“副社長……我……”
“哦，垃圾幫記得我?guī)ё摺！?/p>
于是，我拎著那袋黑色的垃圾悶悶不樂地離開了他的家。
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。明知道他是那樣冰冷的人，卻還是希望能從他身上汲取一點點的溫暖。他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也就算了，好歹我也是客人，怎么可以讓我丟垃圾呢？
在回程的公交車上，我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上，看著窗外的景色發(fā)呆。
原來，在我一次又一次詢問他是否希望我留下來的時候，我的潛意識里根本就不只是期待“希望”這個答案，我想要的更多，可是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。
昨天的事讓老鄧和溫哥都替我擔(dān)心了一晚，今天一早我就給她們打電話解釋并道歉。從他家回來之后，我坐立不安，于是約了夏琴出來喝下午茶，喝茶是小，談心是真。
有些事情早晚瞞不住，借著這個機會，我跟夏琴攤牌了，我第一次看到她眼神里對我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表情。
“所以你說的新工作就是他介紹的，還是你的上司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瞞的我夠深。”
“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夏琴的眉毛都要被氣得擰到銀河系了。
“行，這件事我不過問了，我就問你，你到底怎么想的？”
“什么怎么想的？”
“你都往人家家里跑了，你說你怎么想的？”
“我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“你別給我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，美咲，你老實說，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？”
我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，沒有否認(rèn)，也不敢承認(rèn)。
夏琴在感情問題上總是比我要更認(rèn)真，整個下午她都在給我支招，讓我該如何將他追到手。雖然我表面上否認(rèn)她給我的安排，但我心里卻都牢牢記著她跟我說的方法，我以為經(jīng)過她的一番洗禮，我可以攢足一點勇氣靠他更近，然而我錯了。
當(dāng)我再次在公司遇見他，喊出那一句“副社長早”我所積攢的勇氣就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或許，還是上下級的關(guān)系比較適合我們。
距離考核期還有三天，這段時間我都表現(xiàn)得很積極認(rèn)真，出錯率極少，每天都會把當(dāng)天的安排放在他桌上，煮好新鮮的咖啡，陪他出席各種會議場合，替他接待客戶，阻擋一切他不想見到的人。
考核述職當(dāng)天，他還給我發(fā)了一個【加油】，面對一桌嚴(yán)肅的領(lǐng)導(dǎo)，我鼓起勇氣進行演講，結(jié)束后，我收到的反饋并不算糟糕，考核結(jié)果也會在三天內(nèi)發(fā)至我的郵箱。
當(dāng)我懷著忐忑的心情點開郵件，看見是【已通過】三個字，激動得快要跳起來。
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，想起他上午不在公司，我就將郵件截圖發(fā)到他的聊天對話。我期待他能回復(fù)我【真厲害】或者【恭喜你】，可是，我從沒想過如此晴天霹靂的事情會發(fā)生在我身上。
我沒有等到他的回復(fù)，只等來了總部發(fā)來的一則通知。
【關(guān)于李景任職通知 經(jīng)過我司慎重考慮，閔玧其將辭去AG集團副社長一職，新任副社長一職將由李景任職，自下周二起正式……】
我的大腦像是被人丟了一個炸彈似的，忽然就停止運作了。
辭去一職、新任副社長、李景、下周二……種種這些信息如炮火一樣向我的眼睛轟炸而來，我覺得我的身體渾身冒起了冷汗。
怎么回事??？為什么？
明明我好不容易拿到了AG的轉(zhuǎn)正申請，我馬上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他的助理，然而現(xiàn)在卻告訴我，他即將離開。
通知發(fā)來的時候臨近午餐時間，公司上下立刻就炸開了鍋，辦公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我，還有人問我“你不是剛轉(zhuǎn)正嗎？怎么副社長要走？”
我也很想知道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，同事喊我一起吃午飯，我沒心思吃拒絕了。我一個人待在辦公室，不停地點開郵件查看，越想越不對勁，我的眼淚毫無征兆的往下流，胸口心臟的位置隱隱作痛，我的大腦好像突然就短路了。
十
我拿起手機給他打電話，一次又一次，電話那頭都是嘟嘟聲，我突然開始緊張起來，他會不會已經(jīng)離開AG了，會不會從今天之后，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。
我腦海里只有一個沖動，我要去找他。
剛拿起包起身，我看見他從門口走來。
我的心終于有那么一刻安定下來，我笑著迎接他，心想他應(yīng)該是來跟我解釋那封郵件的吧，或者他是來恭喜我今天成功轉(zhuǎn)正。
我滿懷期待地等他開口，地等著他向我走來，跟我解釋這一切，然而并沒有，他只是看了我一眼，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。
我愣了半天，轉(zhuǎn)身跟著跑過去。
“副社長，公司發(fā)來郵件說你要離職，是不是搞錯了？”
保持沉默是他的方式，但刨根問底是我的習(xí)慣。
“他們說那個李景！他會成為副社長，真好笑，你明明在這兒嗎，他們這是什么意思??？”
“美咲……”他看著我。
“嗯，你知道嗎！我今天轉(zhuǎn)正了！以后我就是你的助理了！”
“恭喜你。”
“所以，是假的吧！你不會走的吧？”
我的聲音逐漸變得顫抖，我越來越害怕他的回答。
“郵件是真的。”他看向我，眼睛里沒有一絲想要解釋的意思。
“為什么？”我?guī)е耷粏査?，“為什么要離職？什么時候的事，你怎么都不跟我說呢？為什么這么突然？那我怎么辦？”
“我離職跟你繼續(xù)工作有任何沖突嗎？”他滿臉寫著對我的不理解。
“我……”我該如何解釋呢，好像怎么說都不合適，“我畢竟是你招聘進來的，你現(xiàn)在走了我……我怎么辦?！?/p>
“我是把你帶進來了，但你已經(jīng)通過考核，成功轉(zhuǎn)正了，你的崗位是副社長的助理，并不是我閔玧其的助理。”他說得輕描帶漫不經(jīng)心，而我聽得快要心梗。
“所以對你來說，我有沒有轉(zhuǎn)正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是嗎？”
“你做不了，總有別人會頂上?！?/p>
“那你當(dāng)初為什么要說那些話！在天臺的時候，你明明可以讓我直接走，你為什么還要上來！”
他也沉默了一會兒，從桌子上拿出一根雪茄，點燃咬進嘴巴里。他現(xiàn)在所有的言語和行為都成功激怒到我，我沖上去奪走他的雪茄，丟進垃圾桶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他瞪著我。
“我那天問你，你希望我留下來嗎？你沒有回答我?！蔽覐娙讨蹨I看著他。
“你想讓我怎么回答？”他靠著辦公桌，繼續(xù)說：“希望？還是不希望。我的答案有那么重要嗎？你是不是太幼稚了？”
我冷笑了一聲，原來這就是他的心里話，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我很幼稚。
“是，在你眼里我一定特別幼稚，特別沒腦子?！彼櫫税櫭?，欲言又止，我繼續(xù)說：“我就是這么幼稚的人，我就是因為幼稚才期待每天見到你，我就是因為幼稚才想要證明給你看我可以做你的助理，我也是因為幼稚才愿意一次次被你呼來喝去，我的確很幼稚，我也很傻，我竟然那么相信你，而你卻一直在把我往外推?！?/p>
我轉(zhuǎn)身想要離開，他忽然抓住我的手。
“你去哪兒？”
我甩開他的手，沒好氣地瞪著他，“不關(guān)你事！”
這一次我沒有選擇往上跑，沒有去空中花園俯瞰樓下的人，我直接選擇來到一樓，離開了大廈，我一路走著，來到姑媽的便利店，今天真難得，阿慧姐和姑媽都在店里，我走進去，門口的感應(yīng)發(fā)出“歡迎光臨”，阿慧姐先看到我，朝我走過來。
“欸？怎么了這是？怎么哭了？”阿慧姐用手擦著我臉頰的眼淚，“怎么了姑娘！”
“哎喲，咲咲，你怎么來啦！”姑媽看到我這副模樣，頓時慌了，“哎喲哎喲，怎么哭了啊，誰欺負(fù)你了！跟姑媽說?！?/p>
我抱著姑媽嚎啕大哭，嘴里還念著：“姑媽我不要上班了，我想回便利店了?！?/p>
“怎么了，是不是工作不順利啊，沒事沒事，如果真的不開心，姑媽這里你隨時來。”
“嗚嗚嗚嗚嗚嗚，他為什么要騙我啊，我那么相信他，他說走就走了，他走了我怎么辦啊！”
就這樣，我和他之間的故事到這里就結(jié)束了。在沒遇見他之前，我對喜歡一個人的定義還停留在心動、暗戀、幻想的階段，可當(dāng)我遇見了他，我們之間的關(guān)系就像化學(xué)反應(yīng)一樣時時刻刻催化著我，討厭他的同時又那么喜歡他。
我討厭他總是在工作中那么嚴(yán)肅、冷漠、沒什么人情味；可我又喜歡他帶我吃飯、給我買甜咖啡、在危險的時候主動維護我，我依然相信他不是一個壞人，也相信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欺騙我。
但如今，他徹底離開了，辦公室里有關(guān)他的物件全部清空了，我每天魂不守舍地等著新領(lǐng)導(dǎo)上任來安排我的工作，等著那個我需要每天早上喊上一句“早，副社長?！?/p>
他接下來會去哪里？他會去哪里高就？他是不是還會有新的助理，他也會帶她們?nèi)コ约影囡?、給她們買咖啡，和她們拌嘴……我不敢去想，每次想到我的心就會疼一次。為什么喜歡一個人會這么難受，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了卻還是不能留下他。
——不如，你去追他吧。
夏琴的話回響在我耳邊，我追他？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，我要怎么追？他那個脾性，只會把我越推越遠(yuǎn)，可能還覺得我是變態(tài)狂。
就在他離職的第二周，李副社上任的第9天，我和部門同事聚餐的時候，一位男同事喝大了，突然跟大家說起了八卦。
說是即將上任的新副社長是董事長兒子太太的親弟弟，原本董事長只打算給他在業(yè)務(wù)部安插一個組長的職位，然而姐弟倆很早之前就盯著副社長這個職位。這位親弟弟曾經(jīng)也是閔玧其的下屬，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入職AG，他對工作的態(tài)度一直都是這樣，嚴(yán)肅認(rèn)真，一絲不茍，所以很容易招來小人的妒忌。
人生就是有很多不確定性，得知自己的親姐姐嫁給了AG的董事長的太子爺，他自然有了更深的想法。讓閔玧其下臺，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。
我雖說不知道閔玧其的過去，但我相信他絕不是那種會借著權(quán)勢去傷害他人的人。
他就是一個一心撲在事業(yè)上的工作狂，理智得可怕，向來對事不對人，偶爾會沒有什么人情味，可偏偏也就是這一點，讓那些只想著不勞而獲的人把柄，找到了可以攻擊他的弱點。
讓他主動離職不太可能，于是姐弟倆就找人在背后做了點小手腳，讓閔玧其在一年一次的審計中狠狠栽了坑。
辦公室八卦總是帶著一絲喜劇色彩，我也不知道對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。當(dāng)下的一刻我有想過要不要去找他問清楚，可是我一想到他那天對我說的話，這個想法就被我遏制了。
他已經(jīng)離開了，從那天之后，他就帶著所有的東西從AG消失了。
在那次聚餐中，有同事開玩笑地說，以為我會因為閔副社長的離職也跟著他離開，沒想到我居然留了下來，公司里還有人傳言說我是他安插在AG的內(nèi)線。我當(dāng)時聽完哭笑不得，都什么年代了，還整這出碟中諜的游戲，再說了，我一個剛畢業(yè)一年的研究生，哪來的經(jīng)驗給他當(dāng)商業(yè)間諜？
同事似乎也因為我最終留下而對我逐漸打開心扉，不再拿我剛?cè)肼毜奶厥馇闆r八卦。
其實后來想想，他說得沒錯，我好不容易在AG留下，為什么要輕易選擇離開。
當(dāng)普通人沒有權(quán)利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時，只能接受平凡的自己，去腳踏實地地努力，他給了我這個機會，我也不希望讓他失望。
新上任的副社長叫李景，大家都稱呼他為李副社。
李副社的性格和閔玧其完全相反，他倒是很像大家口中所說的那種態(tài)度溫和，懂得體恤下屬，不會刻意找你麻煩的好領(lǐng)導(dǎo)。
和他共事以來，他沒有強制讓我加過班，每周五下午會給全公司的人買下午茶，也會主動加入大家私下組織的團建活動，大家對這個新上任的李副社只有夸贊沒有吐槽。
我也因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善解人意的好領(lǐng)導(dǎo)感到開心，經(jīng)常會在社交平臺分享自己的生活。我還留著他的聯(lián)系方式，他也沒有刪除我，所以我發(fā)的動態(tài)他一定會看到。
不知不覺，我在AG工作已經(jīng)有七個月了，對自己助理的工作已經(jīng)完全適應(yīng)，至少我能一口氣處理好手頭上的很多事，雖然我知道李副社坐上這個位置動用了一些不合理的手段，但不得不說，在他手下工作，我非常開心且舒適。
直到十月的某一天，李副社讓我去幫他送資料，這是距離公司9公里外的一棟大樓，我送完資料準(zhǔn)備乘坐電梯離開，電梯打開門，我看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。
我總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發(fā)現(xiàn)他，他也看到了我，但我們都十分默契地沒有打招呼。
我們一前一后走出電梯，他走在我前面，步子放得越來越慢，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。
“副社……”這該死的記憶，我立即改口，“閔先生，好久不見?！?/p>
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，并禮貌地笑著說：“是你，好久不見?！?/p>
“你最近怎么樣？”我問。
“挺好的?！?/p>
“嗯，那就好。”我還能問些什么呢？“你怎么會在這里？是來工作的還是……”
他遲疑了一下，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。我接過名片，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【D-2 CEO 閔玧其】。
“CEO啊，真是恭喜你，果然你在哪里都是那么閃閃發(fā)光?！?/p>
“這是我的公司，我和朋友一起創(chuàng)業(yè)。”
“你自己的公司嗎？”我感到吃驚，“好厲害！你說的朋友是？”
“嗯，就是和我一起買房車的朋友。”
“我還以為你開車房車去環(huán)游世界了，沒想到還是繼續(xù)當(dāng)你的工作狂了?！辈还茉趺礃?，我依然替他感到開心。
“算是吧。”
我無奈地嘆了口氣，說道：“你呀應(yīng)該多留一點時間給自己的生活?！?/p>
他笑了笑，沒有說話。
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，我也沉默了很久，不知道該如何化解，說真的，能再次遇見他我很開心，可是我又不敢讓他知道我的心情。
“快到中午了，要不然，一起吃個飯吧？”他問。
我們來到附近的一家日料店，這里環(huán)境十分高檔，日式氛圍很濃厚，一看就是我平時不會來的地方。午餐地點自然也是他提的，我沒有任何疑問，便跟著他一起過去。
算下來，我們已經(jīng)有四個月沒有聯(lián)系了，雖然我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聯(lián)系他。他點好菜，坐在一旁喝著茶水看著手機，這一點倒是和以前一樣。
我下意識奪走他的手機，認(rèn)真地說：“都跟你說了，吃飯的時候不要老是看手機?！?/p>
完蛋了，我在做什么？為什么會有這么尷尬的舉動，他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是我的副社長了。我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笑，說了聲“不好意思”，立刻雙手將手機遞還給他。
令我感到吃驚的是，他也并沒有生氣，還一臉抱歉地地笑著說：“是我不對。”他接過手機，說便把手機反扣在桌面上。
“你還真是變了很多?！蔽艺f。
他淺淺一笑，沒有解釋。
“聽說你還在AG。”
“是啊，你走得瀟灑，我總不能把工作也丟了吧?！蔽夜室庹f道。
“算我沒看錯人?！?/p>
“跟你可沒關(guān)系！”我沒好氣地說。
“對不起?！?/p>
我那放杯子的手突然停住，他剛才是在跟我說對不起嗎？
“你……你突然說什么對不起……”
“離職的事情沒有提前跟你說，是我的問題，但那個時候事情的確有些復(fù)雜，不好和你解釋太多，況且我認(rèn)為這是我個人的事情，我不太希望給別人添麻煩?！彼J(rèn)真地看著我，到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“那段時間公司里傳了你很多不好的消息，但我知道，你不是那樣的人。”我把身體往前靠了靠，離他更近了一些，“我想知道，你不愿意跟我說，是不是不希望影響我的考核？”
他抬起眼，嘴唇一張一合，欲言又止。
“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問了?！蔽覍⑸眢w退了回來，繼續(xù)說道：“其實一開始我挺不爽現(xiàn)在的副社長的，我覺得是他趕走了你，不過現(xiàn)在看來，我覺得他比你好多了，至少他從不讓我加班?！?/p>
明知道我說的是氣話，他也沒有反駁。
“那就好。”
我不由得心慌了一下，“你……你怎么都不生氣啊？”
“你希望我生氣嗎？”
我不安地咬著唇，用最小的聲音嘟囔著，“還以為你至少會想著我一點。”
“您好打擾了，這邊上一下菜。”
服務(wù)員的出現(xiàn)打斷了我們的對話，剛才的話題也就此終結(jié)。他開始跟我介紹這里的菜品，告訴我哪道菜更好吃，推薦我可以怎樣食用，看得出他應(yīng)該經(jīng)常來這里吃。
“你現(xiàn)在還會去便利店買關(guān)東煮嗎？”
聽到這句話，他忽然怔住了，隨后又笑了起來。
“沒有了，我現(xiàn)在每天都會讓助理給我訂餐?！?/p>
“助理？你又有助理了？”聽到這個詞，我下意識激動起來。
“我有助理不是很正常嗎？”他語氣平靜地回答。
我干笑了一下，點點頭，“嗯，確實正常?！?/p>
這頓飯怕是難以持續(xù)下去了，我看著面前豐盛的食物，每一盤的價格都不便宜，但我就是沒有食欲。他也看出我的表情不是很好，于是問我，“怎么了？是不好吃嗎？”
“沒有沒有，很好吃?！?/p>
我們吃完午餐，站在餐廳門口道別。
“謝謝你的午餐，下次我請客?！?/p>
“客氣什么，如果你喜歡下次來報我名字可以免單?！?/p>
“你還真是這家的忠實粉絲?！蔽倚χf。
“你回AG嗎，我送你吧？”
“不用，我自己打車就好了?！闭f完，我又補了一句，“要是被公司的人看到了，不太好。”
他覺得有道理，也點點頭，陪我走到路邊攔計程車。他幫我打開車門，并叮囑我路上小心，我脫口而出“下次見”，說完覺得不合適，剛準(zhǔn)備解釋，他卻很快回道“好”。
回到AG，我看見李副社向我迎面走來。
他問我怎么這么晚才回來，我解釋說正常肚子餓了就在附近用餐了，順便去商場消消食。
他半信半疑也沒說什么，于是轉(zhuǎn)身走回辦公室?？粗谋秤?，我突然想到了他，以前他還在AG的時候總是忘記吃午餐，我就會在樓下給他打包午餐，或者讓琳姐幫我做多一份，久我會裝進打包盒里再給他。
有一次他拿著琳姐做的便當(dāng)問我，這哪一家餐廳，以后可不可以都訂這一家。我當(dāng)時還覺得特別開心，可是轉(zhuǎn)念一想，這樣的日子又能持續(xù)多久呢？
如今的李副社可不會忘記吃午餐，他這個人沒什么架子，和大家關(guān)系也不錯，到了午飯時間也會和大家一起下樓用餐，所以我也不需要給他訂午餐。
時間可以遺忘很多事情，也可以幫你找到內(nèi)心的答案，時隔四個月，當(dāng)我再次遇見他，我的心還是會熱烈地跳動，我還是會想要關(guān)心他，會想和他待在一起，聽他跟我說很多很多話。
我望著辦公室門口的【副社長】職務(wù)牌，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人也都是他。
真是可笑，全世界那么多副社長，我偏偏就只認(rèn)可他。
想著他，想到他，或許，我是真的很想他。
他沒有機會再向我借火，沒有再去便利店買關(guān)東煮，不會再有偷偷去便利店喝酒的經(jīng)歷，我也沒辦法再送他喜歡喝的香蕉牛奶。
想到這里，我的眼睛再一次濕潤了。
十一
兩周后，我陪著李副社去參加某品牌的發(fā)布會，現(xiàn)場熱鬧不已，媒體記者占滿簽到區(qū)，多名企業(yè)家及知名人士抵達現(xiàn)場，還有一些我不太能叫得出口的小明星。
參加這種活動最大的目的就是資源交換，結(jié)識人脈，李副社算是跳級坐上這個職位，自然沒有太多人認(rèn)識他，所以他一直都很拼命地展示自己，希望讓所有人都知道，現(xiàn)在坐在AG副社長的人，是他，而不是閔玧其。
閔玧其的名聲放在整個業(yè)界也都是非常出名的，因此無論他是在AG，還是離開AG，他個人的價值都遠(yuǎn)超他的職位，就算之前他與AG鬧過不合，但他總能替自己扳回一局。此次產(chǎn)品的合作方，正是閔玧其與好友金南俊合開的公司D-2，他代表公司也出席了發(fā)布會。
李副社比我要先注意到他的存在，冷笑了一聲對我說：“走，我們過去跟你前領(lǐng)導(dǎo)打個招呼?！蔽疫€沒反應(yīng)過來是怎么一回事，就被他拽著胳膊往前走去。
他也看見了我們，不慌不忙，從隔壁服務(wù)生的托盤里拿過一杯香檳，轉(zhuǎn)身等著我們。
“這不是我們業(yè)界的傳奇人物，閔玧其閔總嗎？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見你?！?/p>
他笑而不語，遞來香檳，禮貌碰杯。
“李副社長，好久不見?！?/p>
“看來閔總離開了AG，也一樣可以四處發(fā)光，是我們AG容不下你這尊大佛?！?/p>
“李副社長可真是抬舉我了，沒有你的推動，我怎么能這么順利就開了公司呢?！?/p>
這兩個人說起話來陰陽怪氣，聽得我渾身不舒服，我不想摻和他們的斗爭，準(zhǔn)備找個機會溜走。剛轉(zhuǎn)身就被李副社逮著。
“美咲！你不跟你前領(lǐng)導(dǎo)敬個酒嗎？”
說完，李副社拽著我的胳膊將我往他的方向一推，我的重心沒站穩(wěn)，手里的紅酒就恰好潑在了他的白色襯衫上。
“哦莫！對不起！”我知道我闖禍了，連忙放下杯子用手去擦。
“沒事。”他似乎并沒有因為我的失誤而生氣，反而伸手?jǐn)r住我，你沒事吧？
“哎呀，美咲你怎么回事！敬個酒都毛手毛腳的，你知不知道閔總這件衣服很貴的，你要是弄壞了，可賠不起?。 ?/p>
我算是明白了，李副社今天的到來就是為了讓他出丑，無論是先前陰陽怪氣的話語，還是剛才故意拿我當(dāng)擋箭牌潑他紅酒，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故意為之。
“對不起啊！你把衣服換下來，我給你拿去干洗?！蔽铱粗硎颈?。
他笑著搖搖頭，繼續(xù)說：“沒關(guān)系，你穿著高跟鞋，別崴著了?！?/p>
“喲，都說我們閔總一向嚴(yán)肅冷漠，對自己的員工也是不近人情，怎么今天變得這么有人情味了，開始關(guān)心別人了？”李副社突然將我拉到身邊，我被嚇了一跳，“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(guān)，我們美咲年輕漂亮，連閔總都忍不住想多關(guān)心幾句?！?/p>
他眉眼間微皺，眼神透露出一絲冰冷的鋒利。
“怎么這個表情？”李副社長看了看我，笑著說：“我說錯了嗎？她不是你一心要護著的好助理嗎？怎么這個時候不認(rèn)賬了呢？”
“李副社……你弄疼我了……”我試圖抽出自己的手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李副社的手勁兒比我想象中要大。
“你沒聽見嗎，她說手疼。”他瞪著李副社。
李副社不僅沒有松開我的手，反而還更加用力，我忍不住吃痛地喊出來。
然而就在這時候，我看到一只手從我和李副社之間伸過來，他一把將李副社的手拽住，并用同等的力氣握住，李副社立即松開了我，并疼的喊了一聲。
“呀！”
好不容易掙脫出來，又被另一只手給握住，他將我拉到身邊，并將李副社的手臂扭了一圈，對方疼的嗷嗷直叫。我看出來他生氣了，連忙勸說這里是公共場合，他這才松開了手將他狠狠推開。
“閔玧其！你瘋了！”
李副社扶著旁邊的圓形高腳桌，滿臉的憤怒寫在臉上。他的表情十分淡然，抓著我的手向他走過去，低聲說：“李景，我警告你，不要惹我?！?/p>
雖然我知道他的脾氣一向都比較冷淡，但如此腹黑的一面我也是第一次見。說實話，我還有些小激動，真想看看他生氣的樣子究竟是如何。
剛才鬧出的動靜不小，惹來周圍人旁觀，李副社畢竟是個臉皮薄的人，他自然不會讓自己陷入僵局，他站直起身整理儀容，將視線停在我身上，壓著聲音說道：“美咲，愣著干嘛，跟我走?！?/p>
我自然知道此行的目的就是陪領(lǐng)導(dǎo)來參加活動，我暗示旁邊的人松手，他卻沒有任何反應(yīng)。
“閔玧其，你這是干嗎？你不會要跟我搶人吧？”李副社冷笑一聲。
“你的助理把我的衣服弄臟了，我需要她給我解決?！?/p>
說完，他轉(zhuǎn)身看著我，一臉理所當(dāng)然的樣子對我說：“你，跟我走。”
我們穿過熙攘的會場，穿過熱鬧的人群，離開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，來到寬敞明亮的走廊通道，這期間他一直抓著我的手沒有放開過。我總覺得有些不妥，于是停下腳步，阻止了他繼續(xù)前進。
“等下……夠了，你要帶我去哪兒啊？”
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，今天真是跟著我受苦了。
“我這個樣子，你不打算給我解決一下？”
他繼續(xù)抓著我往前走，我再次甩開。
“閔玧……閔總，解決就解決，你這樣會讓人誤會的……”
大庭廣眾之下，他抓著我的手，然后跟別人說要我負(fù)責(zé)？這不是搞笑呢！
“誤會什么？”他看著我，并把我的手拿起來，“誤會這個嗎？”
我被他的直接給嚇到了，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講道理了。
沉默了半晌，他問：“他之前也這樣對你嗎？”
“你說剛才的事??？那倒沒有，李副社長平時性格挺好的，對我也挺好的?！?/p>
他半信半疑，再次問道：“對你挺好的？”他舉起我發(fā)紅的手臂，“就是這樣？”
“哎呀……那是你們的問題，跟我有什么關(guān)系，我哪兒知道他發(fā)什么瘋……”我小聲嘟囔著。
“你當(dāng)然不知道……”他話到嘴邊收了回去，我聽著覺得話里有話。
“那你知道？”
他避開我的目光，回答：“不知道?！?/p>
“愛說不說！”我沒好氣地說。
又過了片刻，他突然開口道：“如果你在AG待得不開心，你要不要考慮來我這里?！蔽腋械皆尞愑终痼@，“你放心，AG能給你的，我也可以給你，如果你還想”
“閔總！”我打斷他，“您知道您現(xiàn)在在說什么嗎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他依然很平靜。
“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?。壳爸?？一個普通朋友？還是一個你覺得可以隨意使喚的工具人？”
他似乎被我的反應(yīng)給嚇到了，神情也變得格外凝重。
“你走的時候沒考慮過我的感受，現(xiàn)在你離開AG了，自己創(chuàng)業(yè)開公司了，還想著可以繼續(xù)安排我？你是覺得我離開了你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嗎？還是說，你根本就是瞧不起我？”
“你……”
“不管當(dāng)初也好現(xiàn)在也好，說真的，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，我很累，我不想去猜你的想法，我沒有那個精力，謝謝你的施舍，我暫時沒有換工作的打算，如果你覺得你現(xiàn)在的助理不滿意，那就麻煩你讓人事多幫你招聘幾個，反正，我是不可能再去當(dāng)你的助理！”
發(fā)泄情緒固然很爽，但大腦清醒后又覺得十分尷尬。
他沉默許久，不知道是在醞釀情緒還是對我說的話表示無奈，總之我的話說出去也難以收回，我得承擔(dān)這個責(zé)任。
最后還是我選擇主動打破沉默，因為我看著他胸前的襯衫濕了一大片，想著他今天也是作為合作方之一出席發(fā)布會，怎么可以以這樣狼狽的形象出現(xiàn)在現(xiàn)場呢？況且本來就是我闖的禍，我確實要給他一個解決方法。
“那個……你車?yán)锸遣皇沁€有備多一套西裝的習(xí)慣？”
三個月的時間不長不短，但作為朝夕相處的上下級關(guān)系，我多多少少也對他的工作習(xí)性有些了解，他工作中是個非常講究的人，他常常要見客戶，出席各大活動，車?yán)锒紩渖弦惶孜餮b救急，此時此刻，就正好可以派上用場。
我們來到停車場，我嫻熟地從他后備箱的箱子里取出備用西裝，將其抖了抖，遞給了他。
“洗手間在二樓。”
“不用那么麻煩，這里也沒人看，我直接換了就行?！?/p>
“?。俊?/p>
說完就將西裝外套脫下丟進后備箱，隨后開始解開襯衣紐扣。他好像完全忽視了我的存在，扣子解到一半，他抬起頭看著我。
“要不要走近點看？”
原來是我不識抬舉，被他這樣一調(diào)侃，我的臉?biāo)查g紅了，立即背過身。我聽見他已經(jīng)脫下襯衣，但遲遲沒有穿衣服的聲音，我正要問，就聽見身后有腳步聲靠近，我覺得有些不對勁，于是小心翼翼地轉(zhuǎn)過身。
他就這樣赤身站在我面前，我大概是太久沒見過這么白凈的男人的身體，以及他是不是偷偷舉鐵了，怎么脫了衣服看起來這么有力量，雖然沒有八塊腹肌，但整個上半身還是非常有料，順便說一句，我眼睛都看直了。
“你再不讓開，我就讓你幫我穿衣服?！?/p>
“啊……對不起！”
我迅速閉著眼走到一邊，他從箱子里拿出一件淺色襯衣，穿上并開始扣紐扣。他一邊扣一邊向我走來，我半閉著的眼瞬間睜開。
“呀……你把衣服穿好！”
“我這不是正在穿嗎？”
他繼續(xù)向我靠近，我已經(jīng)無法后退，因為身后就是一堵墻。
“你變了！”
他停住腳，笑著問：“我變什么了？”
“你……你變得……喜歡開玩笑了……”
他再次輕笑了一聲，腳步向我的方向前進了一步，此時我們之間就只有兩個拳頭的距離，我抬起頭就能碰到他的下巴。
“我變沒變不知道，不過你倒是一點都沒變?！彼咽址旁谖翌^頂，“做事馬馬虎虎，粗心大意，你這個助理依然不夠?qū)I(yè)。”
“你說誰不專業(yè)呢！”
我抬起頭，與他犀利的目光對視，他突然把臉湊過來，我嚇得心臟都要停了。
“你說呢？”
心動是什么？當(dāng)他那張魅力十足的臉貼在我眼前，我的心跳好像突然停止了，緊接著，就像身體坐在過山車上，不斷地下墜、下墜，最后回到原點。我的身體變得酥酥麻麻的，腳也跟著站不穩(wěn)了。
他下意識伸手扶住我，問道：“怎么還站不穩(wěn)了？”
我抵著墻站直身體，用手推開他走到一旁。
“時間差不多了，你該去會場了?！?/p>
他低頭笑了笑，走到后備箱穿上西裝外套，背對著我說道：“衣服洗好記得送來給我?！?/p>
當(dāng)我返回發(fā)布會現(xiàn)場，我得知李副社長臨時有事已經(jīng)提前離開了。作為他的助理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行程，他能有什么事，肯定是因為剛才出了糗待不下去跑了。不過這樣也好，我也懶得再跟他解釋，他剛才抓我手的時候還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。
領(lǐng)導(dǎo)都走了我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思，手里還有一袋要干洗的西裝，于是我搜了搜公司附近的干洗店，趕緊打車過去。
— TBC 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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